春光明媚，居民家门口的儿童游乐场所又“长满”了孩子。这些场地不少是由低效利用的空地、荒地等改造而来，属于城市更新项目中的儿童友好空间。然而，记者走访多个近年来更新改造的点位发现，儿童设施装好后，谁来运营维护成了笔糊涂账。不少场地疏于管理，环境较为脏乱，设施破损。
探访
西红门创业大街口袋公园
乐园无人打扫 奶奶追着拍灰
西红门口袋公园地面上散落着垃圾。孩子在无人打扫的攀爬坡上玩耍，老人跟着给孩子拍灰。
西红门口袋公园地面上散落着垃圾。孩子在无人打扫的攀爬坡上玩耍，老人跟着给孩子拍灰。“小心点！别在坡上乱摸！滑梯太脏了，别往下滑！”下午4点半，在大兴区西红门创业大街街角的口袋公园“音乐之园”，刚放学的双胞胎姐妹扔下书包就往攀岩斜坡上跑，身后跟着的张奶奶忙不迭地叮嘱。
记者看到，攀岩斜坡由原木板材铺装而成，不少木板已经松动翘起，有的地方露出窟窿。多条攀岩绳末端零部件也已脱落，部分抓握件的螺丝明显锈蚀。滑梯平台入口处因金属板变形，也裸露出了锋利锐角。“你看看才几年，就磨损成这个样子。”张奶奶一边叹气，一边追着孙女们拍灰。
2021年5月，西红门创业大街进行秩序环境提升，原先的一方荒地变成了供孩子玩耍的口袋公园，还安装了银色的金属滑梯。滑梯刚落成的那个夏天，“音乐之园”是附近居民的遛娃宝地，如今家长们都怕孩子在这里磕着碰着。
环顾四周，记者发现，这处口袋公园的卫生问题也不容乐观。金属滑梯底部积满泥垢，缝隙里塞满树枝、枯叶、塑料袋；活动广场上口罩、零食袋、纸屑遍地，孩子遗落的作业本已结块风干，显然已久未清扫；斜坡墙上被乱涂乱写，格外刺目。
公园外，一名环卫工人正打扫着马路。“公园那个街角不归我管，我只负责从马路扫到这块黑砖这儿。”这位环卫工人说。记者看到，以环卫工人口中人行道上铺设的黑砖为界，黑砖以东干净整洁，黑砖以西全是灰尘。
好好的“儿童乐园”怎么成了这样？记者咨询了区城管委，接线人员表示：“您联系西红门镇政府或者园林绿化中心，应该是他们负责。”记者又咨询了区园林绿化中心，得到的答复是：“我们问问看归不归我们管。”随后，记者拨打了西红门镇政府的电话，工作人员转接市政科后，对方表示，公园硬件问题他们尽快联系施工方检查维修，环境卫生保洁已经外包，他们可以帮忙联络清扫。
常营福第小区“玫瑰童话花园”
多处设备锈蚀 维修不知找谁
常营福第小微空间内的金属传声筒严重锈蚀。走进朝阳区常营福第小区，在6号楼、7号楼之间有一处“玫瑰童话花园”。此前，这里是一片几近荒芜的楼间简易绿化带，2020年，这里作为朝阳区“微空间·向阳而生”项目之一改造亮相。场地内除了布设种植玫瑰的花池，还特意设置了一小片儿童游乐场地，供孩子们玩耍。
记者在现场看到，场地内的游乐设施有可攀爬的地形小山、钢管传声筒、多功能单杠等，数量不多，但类型多样。场地整体有些杂乱，地形小山表面覆盖的软性材料多处脱落。一旁的草坪中“躺”着两个标识牌，并有明显的污渍和破损。场地内有不少烟头、宠物粪便等垃圾。钢管传声筒表面已出现明显锈蚀，金属单杠表面也出现严重的油漆脱落情况。
“小孩儿玩东西，容易不爱惜，有时候用石块砸那个塑胶，肯定容易掉，也没见人修。金属的传声筒锈成那样了，你说让孩子用嘴对着它说话，不成。”在小区住了5年的刘阿姨对记者说。
记者向常营福第小区物业服务方北辰信诚物业进行了咨询。工作人员表示，会尽快安排人员打扫、清理场地。当被问及“破损的设备能否维修或更换”时，工作人员坦言，由于这些设施并非小区建成时就有，而是后来由相关单位出资建设的，“我们得先往上报一下”。
小南庄社区滑梯乐园
建成刚刚3年 匠心岂能白费
小南庄社区滑梯乐园内散落着不少垃圾。上午10点，位于海淀区小南庄社区的儿童滑梯乐园大门敞开，但里面不见儿童玩耍，门口供家长休息的座椅前停放着大量电动自行车。
儿童滑梯乐园在小南庄社区14号楼、15号楼之间，前身是一处闲置、失修的人防工程。在小微空间改造的契机下，经过巧妙设计，原先斑驳的水泥表面被木质构造重新包裹，变成集滑梯、攀爬台、沙池、观景台、社区花园为一体的儿童滑梯乐园。
2021年，儿童滑梯乐园竣工，如今乐园已显得十分破旧。记者第一次走访时，地面上有明显的坑洼，软性铺装错位松动。原本色彩鲜艳的彩虹楼梯上有大块黑色污渍，攀爬区的塑料抓握件内积存脏水，花箱里不少枯枝败叶。原先滑梯下方的沙池也不见踪影，裸露的土地上铺盖着红色的网布。
“确实是脏，不太愿意让孩子玩儿。”王大爷带着孙女在楼下等老伴儿，就站在滑梯乐园旁边，孩子想去玩，被爷爷一把拉住。“冬天来玩的人少，这地方一闲就是几个月，脏得没法看，也没见人来打扫，越不打扫就越没人玩儿。”
记者了解到，小南庄社区始建于1973年，是个老旧小区，居民楼归属不同的产权单位，物业情况也较为复杂。小南庄社区工作人员表示，滑梯乐园不是物业管，社区会尽快安排打扫。
3月21日，记者再次来到现场，场地内进行了简单清扫，枯叶在角落被堆成堆，地面鸟粪痕迹有所减少，但场地中仍散落着部分长条树枝和垃圾，滑梯、台阶及攀爬区的抓握件上仍有不少黑色污渍，整体卫生条件不佳。
解题
运营维护责任需落实
“小微空间建成后，后期维护责任的落实有待进一步理顺。”一位资深规划师向记者解释，按照一般工程建设管理的模式，大致的原则是“谁投资、谁维护、谁管理”。“比如新建了一个公园，公园里有全民健身设施，如果是体育局投资的，那后续也由体育局来维护；如果是园林部门投资的，那相应的就由园林部门维护。”
然而，与大规模的新建工程不同，城市更新是小规模、渐进式的，小微空间改造的资金来源也十分多元。“有的小微空间改造引入了社会基金，那肯定是没办法再按传统的模式走。到最后，往往就是由社区、街道来兜底。具体到哪个社区哪个街道，又各有各的实际条件。”这位规划师表示。
北京城市象限科技有限公司团队的规划师陈琪玲也谈到，北京很多小微空间更新后的运营维护责任被陆续移交给街道和社区，但由于没有对应的维护资金，后续的责任很难落实。
在陈琪玲看来，未来进行更多小微空间更新改造时，前期就应约定好各方职责，并明确后期维护费用的资金来源。如在签署《实施合作框架协议》的过程中不应该只面向设计与施工阶段，同时要涉及运维阶段。如果有明确的运营方，应及时将运营方纳入到合作框架协议当中，并明确后期工作内容。
借鉴
百子湾路“井点一号”
设施“皮实”更新及时
记者走访发现，也有做得好的小微空间。
“太酷啦！”坐在明黄色的陀螺旋转椅上，冬冬兴奋不已。上午10点，春光明媚，记者来到朝阳区百子湾路上名为“井点一号”的小微空间，孩子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。
2020年7月竣工的“井点一号”占地约400平方米，规模不大却充满童趣：金属跷跷板、钢管传声筒和陀螺旋转椅，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设施；新潮的不锈钢装置，适合孩子们做鬼脸、玩自拍，还能通过镜面反射“打卡”国贸天际线。“这里前后改了好几轮，都整得挺好的，你看这四周也干干净净。”冬冬爸爸说。
“井点一号”已落成3年多，设施为何仍能保持整洁？记者发现，根据实际情况及时维护、调整是关键。负责“井点一号”责任规划相关工作的陈琪玲告诉记者，“井点一号”一经建成人气就很高，场地上最受孩子们青睐的秋千、蹦床等很快就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，团队一年内进行了多次维修。
孩子多起来后，对场地上的儿童设施耐久度是个很大的考验。特别是，秋千设施下方原为水泥硬地面，存在一定安全隐患。“这个空间毕竟是在街角，而非社区里，不可能有专人盯着，不如直接用更安全的设施替代。”有居民建议。
有呼即有应。借着双井二十二院街更新项目的机会，“井点一号”空间对儿童设施进行了新一轮更新，以钢管传声筒替代了秋千和蹦床。孩子们有了更“皮实”的大玩具，街道对空间的运营维护成本也明显降低。
本报记者 陈雪柠 袁璐 文并摄
儿童乐园孩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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